鄉民的科學：淺嚐自然界勃大莖深的奧秘｜ Ep.4 千呼萬喚駛出來：那些尺寸驚人的老司機們

親愛的讀者們，我知道大家快按捺不住了。我們經歷了兩個季節的時間，一齊見證了各式各樣、來自無脊椎動物們的生殖器與牠們的繁殖策略。是的，我充分理解，誰會在意那些小蟲子、或是那些扁扁軟軟傢伙的ㄐㄐ呢？在這年終歲末之際，壓軸好戲終於登場啦。大家最在意的尺寸話題，就讓我們便所「瞧」、來比大小囉！

八倍體長的變形巨根

筆者身高不多不少一百八，假想一下要是擁有所謂的一鄉民尺寸（即30公分），換算下來就是擁有體長六分之一的陰莖尺寸。為何這裡要使用「假想」一詞呢，因為就連影集《性／生活》的布萊德，那位引起全球熱議、甚至目瞪口呆的尺寸，粗估是25公分「而已」，根本不到一鄉民。

提到尺寸話題，若考量生物個體的體長大小，那麼，外表硬梆梆的藤壺坐穩冠軍寶座、當之無愧。牠們是一類成體行固著性生活的甲殼動物（和蝦、蟹同一大類），換句話說，性成熟的個體無法自由移動去尋覓配偶。有別於缺乏效率、直接將精卵撒入海水裡的被動受精方式（即便藤壺偶爾也會這麼做）；也不要像植物那般透過第三者（風或昆蟲等）協助，承擔各種風險；多數藤壺選擇了非常有志氣的策略：直接長出雄偉的巨根，本體不動，透過巨根去找到處於雌性階段的配偶，從殼口確確實實地督進去！

藤壺的陰莖出洞囉（左）、固著性生活需要有根很長的陰莖幫忙（右）。Photo Credit to Richard Cox PhD

藤壺深藏不露的本領，也讓著名的博物學家達爾文深深著迷。他甚至在書信的紀錄上提到，因為研究藤壺的痴狂，「艾瑪（達爾文的妻子）最近對我非常冷淡，我們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孩子出生了」。除了上千頁的字稿和手繪圖，達爾文還給了一種個子非常嬌小的藤壺非常可愛的暱稱：「Mr. Arthrobalanus」。

這種住在似鮑魚螺殼上的渺小傢伙，雄性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毫米，但ㄐㄐ的長度卻有接近三毫米的大小，將近體長的八至九倍！換算一下，這相當於人類擁有一頭「大翅鯨大小」的陰莖！太瘋狂了，胯下有鯨魚這種事情，已經不是大鵰這麼簡單可以解釋的惹……

過人的本領還不只尺寸。笠藤壺們的ㄐㄐ還能像變形金剛一樣變來變去！當居住在靜水域時，笠藤壺的ㄐㄐ又細又長；但如果將同一隻個體移到混濁且流動性強的水域裡飼養，ㄐㄐ居然就變粗、變短了。有了較粗短的ㄐㄐ，能夠在擾動強的水域裡降低彎折的可能，也能更好操控ㄐㄐ的去向，這樣才更有機會來場浪漫的邂逅啦。為了環境量身打造的巨根，是不是讓你好羨慕呢？

靜水域的笠藤壺陰莖（上）、混濁開放水域的笠藤壺陰莖（下）。Photo Credit to J. Matt Hoch

統霸天下的絕對尺寸

不難想像，撇開上述那些動不了的動物，陰莖的尺寸取決於動物本身的體型大小、甚至是軀幹的形狀。畢竟，陰莖得在使用時、在交配姿勢的相對位置下，從雄性端進入到雌性的生殖道裡。因此，試著想像一下大象交配的情形吧。做為陸生最大型的動物，大象勃起後的陰莖可達1.5公尺、直徑逾20公分，自由垂下宛如第三根象腿一般，比你的大腿還粗、還長。

到底有幾支腳看得我都眼花了，注意到沒那麼粗皮膚的那隻腳了嗎？那是大象未勃起的陰莖。Photo from Adobe Stock

大象和大多數的陸棲動物一樣，交配時是透過跨騎女方臀部的動作、雄性以後腳撐地、使勁地往前挺的方式進行（即後背式體位）。以大象這樣子體型的動物，確實需要一點練習和技巧方可達陣。然而，如果今天場景從二維的地面轉變為三維的空間，動物可以自由地轉動，以及四面八方來自流體的干擾…媽呀，難度激增！沒錯，我指的是大海。大海非但是眾多生物的家園，她也供養了地球上有史以來最巨大的動物：身長可逾30公尺的藍鯨。把兩台大型的聯結車，扔入海裡，就算不考量方向盤的轉動方向，要讓兩台車車底的特定位置碰在一塊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！

還好，陰莖老弟前來救援了。為克服上述困境，鯨豚擁有超級不得了的大陰莖，而且有如細長的大舌頭般，還能任意移動和翻轉，末端還可以像捲舌動作一樣去推抵物體。這也難怪大型鯨豚的陰莖經常被誤認成大海怪，由於雄鯨有時會翻仰朝向海面、將陰莖高舉出水面所致。以藍鯨為例，這頭大海怪平均下來足有2.2公尺長，是認真可以當頭棒喝、一棒敲暈各位的尺寸呢。

探囊取物說得簡單，請試著用陰莖在海水裡辦到這件事。某種鬚鯨正在用靈活的陰莖對右方伴侶色色。Photo from Getty Images

且慢。藍鯨還不是最大根的！

除了體型和陰莖尺寸的關係之外，物種特殊的繁殖策略，也會影響性器官的尺寸。越是經常多人運動，人人有機會、各個沒把握的情境下，雄性間的競爭會想盡辦法讓個體擁有超級雄偉的陰莖。在一眾大型的鬚鯨類成員裡，露脊鯨擁有超級競爭的繁殖策略，因應與此，北大西洋露脊鯨擁有平均2.3公尺的陰莖、以及兩顆掂起來將近「一噸」重的睪丸（藍鯨則是共70公斤而已）。蛤？你說才比藍鯨多10公分也可以拿來說嘴喔？但是，人家露脊鯨只有不到藍鯨2/3的體長阿，卻硬是將最大陰莖的寶座搶走。真的是狠角色，我喜歡。

順道一提，露脊鯨的一顆睪丸就長達2公尺、直徑有78公分那麼大，根本就是雙門冰箱的大小啊！牠們一次交配就可射出多達18公升的精液（你全身血液也才6公升）。

藍鯨（最上方）和露脊鯨（右側中）的體型比較，露脊鯨的陰莖居然還比藍鯨要長！Image from Smithsonian Institution

消防車老司機、爛醉老司機、吊車老司機、和跑車老司機

「挖，我沒有一鄉民該怎麼辦？」結論先說在前頭，在人們的房事裡，長度遠不及粗度、前戲、親密話語、及信任感等的重要性。事實上，女性陰道最敏感的地方，集中在前段的1/3，掐指一算，如果各位的好兄弟在勃起後仍不足3公分，那問題才會變得非常棘手。簡易的衛教結束，回來到咱們比大小的話題。與各位擔慮太短的尺寸相反，自然界裡反而是太長的陰莖，經常會帶來各種不便、甚至壞處。

貘，是的，就是馬來貘的貘。牠們算是家喻戶曉的大陰莖動物，胯下那根恍如消防水管的修長陰莖、搭配上雙層冰淇淋勺的龜頭模樣，總讓國內外網友耳目一新、佳評如潮。平均下來，雄性貘的陰莖勃起後長度可以來到49公分長。幹嘛要這麼長呢？原來，雌性貘的陰道長度就足有接近30公分長，你必須使用這僅存的20公分來謹慎地喬好姿勢，才有辦法成功完成交配。

事與願違的是，所有大型的草食獸都會遇到類似的瓶頸：「眼睛看不到自己的超長陰莖、然後又得進入一個非常侷限的目標」，因此跨乘行為經常以失敗告吹。筆者就曾看過貘交配失利的影片，在雌性不假思索離去時，雄貘不捨地緊跟在後，然後底下那根軟掉的水管，就在雙腿間晃蕩、交替勾纏住雙腳腳踝。

國際自然聯盟貘專家學者群的Michele Stancer曾受訪表示：「我真的看過一頭雄性的馬來貘踩到自己性興奮時的陰莖，然後喊出了慘絕人寰的悲鳴」。所以說……貘的故事告訴我們，太長不僅難用、不趕快收回去還會有物理性自宮的危險！

豪危險，別踩到啊！Phote credit to Ben Lybarger

如何用陰莖扮演好交通警察的角色「前方來車請右轉」。Video from metatube

說到長，絕對要來介紹一下駱駝不為人知的一面。平均擁有60公分傲人陰莖的牠們，當我第一次瞧見駱駝陰莖的照片時，不禁噗哧地笑了出來（非常失禮）。長歸長，整根陰莖最粗的地方，平均下來僅有直徑2.2公分，完全就是浴室浴簾伸縮桿來著。駱駝（以及其他駱駝科物種，包含羊駝）的陰莖末端還有個扭轉向上、略偏左的修長龜頭，像個小鉤子一般，有助於交配時找到子宮頸。有趣的是，駱駝科成員是大型植食獸裡，唯一採雌性坐姿的交配體位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，雄性駱駝的包皮和陰莖容易沾染沙粒。

當繁殖季到來，沾染沙粒只是小事，整個畜棚可說是亂成一團。除了透過尿在尾巴上的尿液四處潑濺以外，雄性單峰駱駝很有事，牠們具備成對的頸背腺（poll gland），會分泌棕色的黏性物質，到處葛萊葛去，場面一度相當失控。還沒完，牠們還會將嘴裡的軟顎（soft palate）充氣，讓整副垂下來，長度可達18公分。這東西就在那晃呀晃，吊兒郎當的，而這竟然是一個充滿性吸引力的性感訊號呢！再加上雄駱駝嘴裡滿溢著的白色泡沫、此起彼落的高聲低鳴，彷彿大家都喝個爛醉地在開轟趴呀。

我知道你很high，但畫面可以不要這麼失控嘛！Photo from sexysciencefacts

駱駝陰莖的末端局部示意圖，一整根非常細就是了。
Mobarak, A.M., ElWishy, A.B. and Samira, M.F. (1972), The Penis and Prepuce of the One-humped Camel (Camelus dromedarius). Zentralblatt für Veterinärmedizin Reihe A, 19: 787-795.
 

下一位老司機，是不只腳長、脖子長，陰莖也很長的長頸鹿。在沒有勃起的狀態，就能有70公分以上的驚人尺寸。特別的是，在長頸鹿略為腫起的龜頭末端，還有一根細絲狀的突起物延伸出去，這反而像是中小型偶蹄動物的龜頭特徵，例如羊。稍微獵奇的是，長頸鹿在真正進入交配行為之前，雄性會用嘴巴嚐嚐看、試試味道先。男士們會用頭輕撞女士們的臀部，在雌鹿向後瀉出溫熱的尿液時，雄鹿會以嘴就「該邊」，豪邁地舔下雌鹿的精華。接著揚起脖子，高舉下巴，噘起上唇，透過犁鼻器好好感受一下女方的性意願，模樣看來相當過癮。

目標鎖定後，雄鹿接著會持續待在雌鹿身後，一下子用前腳輕觸雌鹿的後腳、一下子脖子依偎在雌鹿的背上。等到雙方都合意後，一個俐落的騎乘動作，咻地一下，立刻繳械啦！平均下來，從插入到完事不超過3秒鐘，儼然是巨獸中的快槍俠。

我嚐個味道「鮮」阿，Are You Ready？   Photo from Yoors

現場倒數三秒鐘，即將結束。Photo from Tambako The Jaguar

正所謂深藏不露的獨門真功夫，讓我們視角轉向南美洲，見見咱們車速最快的老司機：六帶犰狳。是這個樣子的，六帶犰狳沒有特定的繁殖季節（雖然許多動物皆是如此），因此，一旦某隻雌犰狳開始散發發情的氣味，一場名為「極速性愛」的馬拉松賽事便正式鳴槍起跑啦。參賽的選手是一群雄犰狳們，目標及終點線是雌犰狳並成功完成交配大事。

有趣的是，終點線本身也在飛快移動，雌犰狳有如油門踩到底般瘋狂狂奔，後方尾隨著一群如喪屍般的追求者們。一旦某位老司機成功跨上了雌犰狳，賽事就……就正式進入下半場啦。小倆口這時要完成高難度的極限任務：在奔跑中做愛！此時，車速的拿捏非常重要，雄犰狳的前腳要安穩地巴著雌犰狳、後腳則要使勁地狂奔，同時，陰莖也得拿出渾身解數成功達陣才行。好佳在，以平均體長45公分左右的六帶犰狳，勃起的陰莖足有15公分長，老漢推車什麼的（或者說「飆車」更為合適）還挺得住啦。

披毛犰狳（Chaetophractus villosus）的驚人尺寸。Photo from Twitter@ParcoNaturaViva

犰狳的極速性愛，充滿速度與激情。Video from National Geographic Australia

陰莖骨與持久式性愛

上述的大雞雞老司機們，外觀上真的雄壯無比。然而，牠們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（註：就結果來說，在野外到處都是危險的情況下，能成功就是贏家）：牠們多半很快就繳械了。迅速完事，成為人生勝利組，少了點你儂我儂的溫存、或是爾虞我詐的護偶心態。為此，有多個類群的哺乳動物，陰莖裡多了一項硬體配備，即陰莖骨（Baculum）。多了這項不需充血就能保持硬度的小巧思，可以延長交配時間、或是刺激雌性配偶排卵、在雄性競爭中取得優勢等等。

基本上，食肉目、靈長目、翼手目、囓齒目是四個擁有陰莖骨成員的四大類群。當然，也不是所有成員皆有，例如鬣狗、人、美洲葉鼻蝠的陰莖骨就是完全丟失的。有趣的是，陰莖骨的形狀五花八門，是生物學家可以用來鑑別物種的依據之一呢！狗狗等犬科動物來說，是有一個長長的凹槽的。以熊和海獅海豹來說，是簡端略為彎曲的棍棒狀。鼬科動物，例如獾、雪貂、水獺等等，末端形狀從冰淇淋勺、Nike品牌打勾、到扳手狀都有。囓齒動物的花招更多，地松鼠的陰莖骨末端，是帶有鋸齒邊緣的湯匙狀；稻鼠和田鼠的末端則是三叉戟狀，非常中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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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左）湯勺＋鋸齒緣是地松鼠的陰莖骨（右）三叉戟則是稻鼠和田鼠的陰莖骨。
Photo from Stockley, Paula Current Biology, Volume 22, Issue 24, R1032 - R1033

這根舀冰淇淋的工具是來自雄性蜜獾的陰莖骨。Photo from Dailymail

那擁有最大根陰莖骨的陰莖主人是誰呢？答案揭曉，是擁有兩根碩大犬齒的海象，其陰莖骨的長度可達60多公分，和長柄的鞋拔相當，是個很適合開發周邊的構造（誤）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在這一類動物當中，明明象鼻海豹的體型更大型，但卻只有較小的陰莖骨。生物學家推測，這可能和交配地點有關。象鼻海豹是在陸地上交配的，要是陰莖骨太大根，交配時可能有骨折的風險啦；相反的，海象則是在海水裡交配的動物。

且讓我們暫時放下那些大尺寸的視覺震撼，既然快槍俠非你所屬，就讓我們隆重歡迎擁有最持久性愛的迷人角色：馬島長尾狸貓。馬島長尾狸貓是分布於馬達加斯加的奇特動物，善於爬樹，身體細長、四肢短小粗壯、尾巴超長，耳朵大大的、面相帶點貓科動物的殺氣。這種敏捷的動物是狐猴們的致命剋星，牠們是島上最大型的掠食者。

馬島長尾狸貓是馬達加斯加島上最大型的掠食者。Photo from Sandiego Zoo

我真的愛死這種動物了，牠們在繁殖特徵上有三點超有梗的地方（此處應有本）：(1)小蘿莉長尾狸貓就是偽娘般長著ㄐㄐ、(2)比例頗長的陰莖和「見習用」的交配樹行為、(3)可長達「三小時」的插入時間阿阿阿。觀摩性愛的學徒們，都可以隔壁棚看完一整部阿凡達水之道了（喂）。

長尾狸貓的女孩在一到兩歲的時候，陰蒂會出現像陰莖一樣「帶刺」的構造，而且裏頭還有陰蒂骨支撐，然後隨著年紀增長而慢慢消失。除此之外，小女孩的腹部也會有橘色的分泌物，這也是雄性化的特徵之一。腹部顏色也是隨著年紀漸漸轉為成年雌性的奶油色肚子哦。馬島長尾狸貓有個有趣的行為，牠們會選定幾顆高大的樹作為交配的場所，同時，這些樹也如「戀愛巴士」般，是一堆進了青春期後的少年和少女們觀摩如何色色的地方。

如果幸運，這些年輕人們將會觀察到成年長尾狸貓怎麼表達性需求、如何回應性意願，以及水到渠成時又該怎麼進行才能兩情相悅，不要連陰道都找不著。有時，甚至會有地方媽媽會帶著性成熟的女兒前來，在火線上好好見習。

不得不提的是，由於雌性在一次發情期可能會與多達10位雄性長尾狸貓交配，每次交配又可長達三小時（188分鐘）之久。因此，強烈的競爭下，成年雄性的馬島長尾狸貓，不只睪丸大顆，陰莖骨長、連勃起後的陰莖都很大根，長度可以向前伸至前腳之間，而且還有好大一段都是帶刺的樣式，儼然是個需要熟能生巧的工具呢。

馬島長尾狸貓在樹上交配（上）以及雄性陰莖（下）的示意圖，陰莖上有帶肉刺的地方。Image from Dixson, A. F. (2021). Mammalian sexuality: the act of mating and the evolution of reproduction.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.

好佳在，鄉民們似乎都很有天分，不需要練習這麼久。阿不過呢，相較之下，研究文獻裡羅列的插入時間，平均下來人類只有2分鐘，而已喔。順道一提，臺灣也見得到的黃鼠狼，其插入時間有驚人的兩小時40分鐘呀！這個體力…，請受小弟一拜。
 

鄉民作為靈長類當中最傲人的，並非長度

掏出你身旁最近的一把尺或皮尺吧。據台北市立聯合醫院仁愛院區泌尿外科黃建榮醫師指出，國人目前勃起後的平均長度是11.5公分，稍短於世界平均的13.12公分。是誰拉低了平均我就問，但不打緊，如先前提到的，長度並不是性事契合的關鍵。筆者在網路上看過不少次，聲稱人類是靈長類當中擁有最大陰莖的動物。摁，此言差矣。

如果你關注的是粗度（周長），那確實如此。但長度尺寸的話，那就不然了。事實上，黑猩猩和巴諾布猿的陰莖長度幾乎和人類等長，勃起後約14～17公分，硬是臺灣男性多了一些些。不過我能掛保證，你絕對不會想要黑猩猩般的陰莖，黑猩猩和巴諾布猿的陰莖是像筊白筍一般的細長圓錐狀（根部稍粗、末端收細），不具明顯的龜頭。

那塊頭比我們更大型的紅毛猩猩和大猩猩呢？恭喜各位，你又有嘲諷的對象了，因為紅毛猩猩就算在勃起後也僅有8.5公分長，而大猩猩則更小，勃起後僅有6公分長。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？

來看看巴諾布猿的陰莖和陰囊的大小吧。Photo from Twitter Zanna Clay

原來，這和不同物種的繁殖策略有關。無論是紅毛猩猩還是大猩猩，牠們的雄性都比雌性大上許多，雄性猩猩們可以藉由身材、和武力成功地霸佔不少雌性猩猩的交配權。換句話說，牠們是靠肌肉打天下的，那ㄐㄐ的部分，就不需要這麼努力了，反正沒有其他雄性有機會來爭奪。

相反的，黑猩猩、巴諾布猿的繁殖策略，是多配偶式的濫交制。基本上，在多人運動裡，人人有機會、各個沒把握，因此，這時就要在生殖器官大作文章啦。不管是陰莖長度、還是睪丸的重量（精子海戰術），兩種黑猩猩都非常出色。甚至，黑猩猩的睪丸重量，還是人類的三倍重阿，相當於胯下吊了兩顆雞蛋在那邊甩呀、晃的，充滿生命力呢！。

而且呀，人類的陰莖完全丟失掉了肉刺，也沒有任何腫塊、肉脊、凸緣等其他靈長類動物擁有的華麗構造。仔細去比對一下，綜觀整個靈長類動物，確實也有一些小型的物種，其陰莖和人類一致（一致單調），而這些動物多數皆是一夫一妻制、或一夫多妻的物種。相反的，陰莖帶刺的、有腫塊、鏟狀的等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模樣，多數來自於多配偶制或是偏向獨居性的物種，這些物種有著非常強的競爭壓力，因而不惜將陰莖搞成這副模樣。

反過來說，人類這麼樣平凡的陰莖外貌，其實無不指向一夫一妻制或穩定配偶的關係制度。這間接意味著，人類在性事與生育的演化上，走向了一條非常溫和、不欺瞞的策略。鞏固伴侶關係，也能促使雄性投入更多時間共同扶養非常晚熟的人類嬰孩。晚熟，或許和較高的認知能力也有關係。

回頭想想，之所以可以坐在螢幕前，盡興地觀賞動物界琳瑯滿目的陰莖長相，似乎，也得感謝300萬年前那位人屬老祖先，留下了這麼一根無聊的陰莖。我想，這就是麥克阿瑟將軍當初提及的「真實力量的溫和蘊藉」了吧！

   
（左）非群居性的靈長類物種，嬰猴屬的陰莖有非常密集的倒刺（右）多配偶制（濫交制）的靈長類動物的陰莖樣貌。(a)~(h)分別為褐狐猴、白腹蜘蛛猴、黑冠松鼠猴、食蟹獼猴、截尾獼猴、截尾獼猴（勃起）、草原狒狒、和黑猩猩。Image from Dixson, A. F. (1987). Observations on the evolution of the genitalia and copulatory behaviour in male primates. Journal of Zoology, 213(3), 423-443.

一夫一妻制的靈長類動物，其陰莖的形態（a~d、h）；和一夫多妻制（擁有妻妾群）的靈長類動物，其陰莖的形態（e-g）。(a)~(h)分別為棉頭獠狨、普通狨、侏儒狨、白面僧面猴、東黑白疣猴、紅猴、山魈、和黑掌長臂猿。Image from Dixson, A. F. (1987). Observations on the evolution of the genitalia and copulatory behaviour in male primates. Journal of Zoology, 213(3), 423-443.

此時此刻，接連數天的寒流，我啜盡了筆電旁的大熱美。行文至此，下腹的膀胱鼓譟著。我躡手躡腳地步入廁所，循著再熟悉不過的步驟與「你」相見。即便我們的相遇總是這麼樣的短暫和乏味，但希望每位讀者都能好好地將視線停留片刻。「看，這可是承襲了四億多年來的演化傑作呀！」正所謂，生物無窮盡的絕美形態，在每個環節裡都值得細細品味。體現在我們雙腿間的「你」，縱使單調無趣，卻絕不失剛毅溫柔的風采。鄉民的科學連載專欄，就在此劃下尾聲啦。誠摯地祝福大家，要和胯下的夥伴，繼續演化下去喔！

作者介紹

｜甩阿老師｜
臺師大生科系生態演化組碩士，人稱甩阿老師，是個鱷魚癡。熱愛在如山如海的文字間遊蕩，試著脈絡化那些腦裡的稍縱即逝。提筆或演講時，會像止不住的火車般，不斷地想把新知帶向未知的遠方。

繪者介紹

｜阿鏘的動物日常｜
想為喜歡的動物們做些什麼，所以開始寫、開始畫關於牠們的日常，希望能讓更多人認識同住在這片土地上的居民們，從了解到喜歡，進一步幫助正面臨各種困境的牠們。